[途中下車]左營我的故鄉

途中下車，今晚住宿在我的出生地－左營阿媽家。

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回左營，感覺很奇怪，一個人背著包包明明是出來玩，「左營」、「新庄仔路」、「勝利路」、「蓮池潭」這些字眼卻反覆呼叫住在心底那個孩提時候的我。據說人的記憶從六歲開始，而我七歲就離開了左營，因此再多有關故鄉的回憶，是從家中一本本泛黃的相片簿、爸媽的口述、每年一次返鄉過年，交錯堆積而成。有多少是真真正正屬於我的鮮明記憶？不知道。還記得很清楚的是，過世的爺爺曾說過，無論去到哪裡，要記得自己是「高雄左營人」。

我不知道我有多少資格可以當「高雄左營人」。

剛下車時因為不知道地理方向而問了站務人員左營大路怎麼走，他說正前方的勝利路直直走就會到，大約二十分鐘。走在勝利路上，好像在走時光倒退的路，這條路名給我的印象很深，因為我人生中第一間小學就是勝利國小，只讀了一個學期不到。唯一確定記得的，是大我三歲的表姊，常在下課時間去買福利社的冬瓜茶來給我喝。放學時，應該也有一 起走回家吧？（那時她家住在阿媽家後面而已）這天晚上我在阿媽家看到她最近的照片，嫁到英國去後，生下兩個五官深邃的混血寶寶，當媽媽後人變胖了，好久不 見。從一起喝冬瓜茶的記憶直接跳到她跟她孩子的合照，這一句話，壓縮了二十多年的光陰。

常有作家以「家族書寫」成為人生裡的文字代表作。曾經我覺得我不可能寫這種題材，總以為這世界好大好豐富還有好多可以探索，何必寫最熟悉的家人，家人不是常常在接觸嗎、有什麼好寫的。原本是為了省錢而決定環島中有一晚住阿媽家，現在想來反而是出現沒有預料到的收穫。是因為我一腳踏進了故鄉，而我不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像拍灰塵似地把跟故鄉發生關係的每一刻給拍掉。

環島途中的眼睛．一

【太原車站】要去的地方已經知道，但是有沒有可能中途下車？會在哪裡下車？會遇見什麼？夢想總是忽近忽遠，有時惹得人很難堪。日劇「料理新人王」廚師桑原敦說過：「不能盡心盡力把眼前的事做好的人，沒有資格談論夢想。」（目の前のことに一生懸命になれないやつに、夢を語る資格なんてない。）

[鈍行][環島]嘉義－高雄

看看時間差不多，滿心期待接下來要見面的「普快車」。可以開窗的那種！天花板會有電風扇哦！暗綠色椅子很有懷舊味道！！

提早回到月台，月台旁已經停妥一列「電車」，不疑有他，滿心歡喜在月台上幫毛小熊拍照，還以電車為背景合照了好幾張。月台上藍框紅字的時刻表清楚顯示「普快」往高雄。心想這電車應該即將開走，然後心目中的「普快」會開進來接我。

繼續殺底片、按DC，嘉義站月台上候車乘客並不多，我刻意遠離人群在靠近車頭處晃晃又瞧瞧，天空還是灰灰的，但感覺空氣的組成已經不同。

奇怪？電車還不開走？難道「普快」誤點了嗎？突然瞧見有人從連結月台的地下道走上來，直接進入這列電車。阿勒？眼看苗頭不對，趕緊把小熊放進包包、相機收 好、一把拎起背包快步走到有人的車廂，挑了位看來忠厚老實的男乘客問道：「請問這是往高雄的......普快嗎？」「普快」兩字說得很小聲，不知在心虛什 麼。

「對啊。」對方臉上此起彼落浮現問號。「哦，謝謝～」我悶著頭跳上快步穿過他前面走到同個車廂的另一邊，坐下。

什麼嘛？這分明是電車，怎麼網站上寫普快騙人？難怪台鐵會連年虧損。實在是看不出來哪邊像普快，封死的玻璃窗、自動開閤的門、人工氣味的空調、年輕的車體......。「該不會是看錯時間吧？」冏。「普快跟電車在某種程度上合併了嗎？」><。

總之帶著滿肚子比剛才的老實男還多一百倍的問號上路。慶幸此時車裡乘客不多，我、老實男、正在共享便當的情侶，各據一方，互不干擾。於是我可以很爽快地把背包、曼谷包（側背裝錢包相機小熊用）散亂放在長條座椅上，毛小熊也出來透氣，三台相機亂放，隨時想用哪台都好拿。

起初還興致勃勃呢，南靖、後壁......，繼續默念地名向南前進，這段路也約２小時。不久......zzzzzz。（中間半夢半醒）林鳳營耶...鮮奶好喝。台南到了...好久沒吃棺材板哦、鱔魚意麵也不賴。到岡山啦...天氣冷好想吃羊肉爐哦！......

（火車喀答喀答前進中完全不理會我的慾念）

到楠梓時，終於睡醒，感謝嘉義的雞肉飯和筍絲，吃飽就是想睡覺，睡飽又是一尾活龍。Milly和酒井順子也說，女生坐上火車，非常容易不知不覺就睡著，因為火車的規律前進給人一種母體的安全感。

過楠梓後，再來是與高鐵共站的「新左營站」。曾經在夜晚看過施工中的它，詭異的巨大軀體滿佈著細而高亮度的光點，彷彿蓄勢待發的怪獸。左營是我的故鄉，在 這裡出生在這裡進入小學在這裡成長到七歲，我心中的左營跟過世的爺爺一樣，並不年輕，既熟悉又陌生，隱約感覺出來的是我們身體有成分雷同的血液。因此，我 對「新左營站」的感覺，很難說清楚。

在下一站－「左營站」下車，依舊是模糊記憶裡陳舊的小車站，之前在《鐵道與我》 裡提到爸爸帶小時候的我來看火車，就是這裡（註）。倒是站前寬廣的八線道非常突兀，我和老老的左營車站一起立在公車汽車呼嘯而過的新馬路旁，不知所措。


本日終點：高雄左營


（註）過年時回家問爸爸，他說當年帶我看火車的月台早就拆掉了，唉呀，好感傷哦......
（補充說明）這照片中的不是普快啦，寫文時重查了一次，台鐵網路時刻表還是寫錯的。之後在南迴段和花東段會坐到真正的普快～^^

[鈍行][環島]台中－嘉義

從灰灰的台中出發，抱著尋找太陽的心情往南前進。

決定把環島的想法執行出來，是出發前兩日傳給媽媽的一封簡訊，除了告知她要去環島，也請她幫我問阿媽家是否還有空房間，接近過年，許多親戚都會回阿媽家團 圓，想說事先問過比較妥當。今年我們家沒回高雄，爸媽要避開人車潮隔一星期才回去。環島的我，在高雄待了一晚，算是「返鄉代表」吧！

今年過年的冷氣團太強，一向天氣穩定的台中也淪陷，不誇張地說是我看過維持最久的灰色天空。好處是比較少下雨，聽說光這點就羨慕死一卡車北部人了。出發這 天是星期日，早上爸媽要去教會做禮拜順便載我到家附近的小火車站（我前一天晚上已經有去過禮拜囉！我們教會是星期六晚上一次星期日早上一次）。這次他們很 「平常心」地送我獨自去環島，想必心臟已經被我練強了；相對於我上次一個人去日本晃個九天，一個人環台灣島是小意思吧！不過爸媽仍是反覆叫我要小心，特別 在意某晚我要一個人住在台東的民宿裡。

家附近的「太原車站」是一個在鐵軌兩旁及上方加蓋出來的小型車站，只有電車才會停的那種，雖然說為交通不便的這一帶加添了一種交通工具，設計卻是很不貼 心。實在不懂為什麼要先爬上長長的樓梯買票然後再往下走到兩邊的月台？對我們年輕人沒差、爬樓梯當減肥，但常常看到年紀稍長的阿公阿媽或者腳力不佳的中年 男女，光是看到要上樓這段，會先倒抽一口氣吧！由於是加蓋的，月台幾乎等於是露天的，站在寒風中等車，不是穿不暖根本是自找苦頭，後來頭有點暈，只好學賣 火柴小女孩的精神用意志力幻想這裡是雪白的北海道大地，人到異國，似乎怎樣辛苦都會比較浪漫，比較心甘情願。

終於，載滿一車西瓜頭的電車來了，這不打緊，車門一開溫暖的熱氣襲來，舒服吶，雖然味道有點悶，總比寒風刺骨幸福多了。下一站台中車站，很多人下車，不少 人到台中轉車或辦事，也有不少人像我住在公車不發達的地方，把電車當公車搭。座位出現了，坐下來後就可以更舒服地東張西望，開始期待下行到嘉義這段會出現 什麼風景。

這種左右兩排長條型座椅的電車，主要是用來通勤，所以坐起來，並不是很方便欣賞窗外的景色。坐這邊、望著的是對面的窗戶，西部的火車站再怎麼小相對於東部 的，總有不少人上上下下，站著的人會倚在門邊或拉著拉環站在兩排座椅中間，我眼前的視野決定權在於車上有多少人。不過看來下行都是灰濛濛的天空，車門打開 後也看見月台地面溼溼的。好來勁的冷氣團啊～

西部比我想像中、或說記憶中，開發得更為徹底，原以為可以欣賞到嘉南平原一望無際的稻田景緻，結果只有少少幾幕。有點悲傷。也覺得慚愧，我想像的台灣跟實 際上的差好多。只好百無聊賴地注意每一個站的站名：花壇、大村……永靖、社頭……石榴……石龜，啊！龜！本來眼皮蓋一半了，突然驚醒，趕開列車開動前幫石 龜站拍了照。雖然西部已被開發，還是有好多車站名都很陌生，不是聽了就有印象的那種，是完完全全沒在記憶存檔，這時覺得台灣好大！心情一半半，既加倍慚 愧、也慶幸我正在環島中。

約花費２個小時抵達嘉義，很可惜太陽並不在這裡。在車站正面發現往阿里山的小火車售票處，停下來多瞄兩眼時刻表，心裡不排斥臨時改變計畫上山去。不過這種 小火車通常是搶手得不得了，記得朋友跟我提過在兩個月前開始售票就要上網搶票了，我只好乖乖照著原訂計畫走。嘉義市，非常陌生吶，小時候很常跟爸媽上阿里 山玩三天兩夜的，在我心中「嘉義＝方塊酥」，好喜歡吃方塊酥哦，可是這次沒有買，因為旅行進行中，懶得多帶一包上路。算算時間距離下一班從嘉義開往高雄的 「普快」（註１）還有近一小時，就徒步走進車站前挺熱鬧的市區晃晃吧！

最後因為完全不熟也沒有地圖，加上擔心只有一小時會趕不上下一班（註２），只有在面對車站正門的那條馬路走進去一段然後進到一間書店想找一下有沒有在地書 訊結果失望出來又沿著原路走回車站附近。嘉義還有什麼？嘉義......火雞肉飯！？正好看到眼前一左一右一紅一黃兩家生意都很好，隨便選一間走進去，把 食物裝在肚子裡，既能享受又不用手提一包，完美！

這一天到嘉義吃了一碗火雞肉飯+筍絲，味道不錯，但覺得不像中南部的價錢。之後時間到繼續搭車上路。


途中下車站：嘉義。
交通以外花費：

• 火雞肉飯+筍絲50元
• 瓶裝水18元（我錯了我下次會自己帶水><）

（註１）時刻表上是寫「普快」啦，但後來......我失望了，它的真相是－（下篇待續）＠＠
（註２）這次設定為「鈍行環島」，有普快就坐普快、沒普快就搭電車，普快的班次比電車少，所以沒辦法隨心所欲改時間。

<台中>港町十三番地

目前的狀態是跟朋友十壺清酒下肚後。感謝主讓我順利騎車回到家，其實我沒有醉的感覺，臉熱熱的而已，心跳稍快一點而已。朋友說我酒量很好，阿哉，只是愛喝而已。

明天就要收假回台北了，十天的假，再長也是不夠，眼睛一閉就過去了，不過今年過得很充實，事前沒有預期的反而收獲更多。比較可惜的是「睡到自然醒」的天數太少＠＠。幸好週二中午才上班，還可以多睡一點。

台中我很不熟，多虧在地的朋友，常帶我去吃香喝辣，才能得知一些在地的好店。老實說，我覺得台北寫來寫去都差不多，吃喝到爛了，就那幾家店，很羨慕住在台 北以外的人，有非常多「潛在的」可以開發，如果我人住在台中或花蓮什麼的，一定要好好發揮在地精神，讓台灣人知道，台灣不是只有台北而已！！台北人太驕傲 了，應該找機會教訓一下他們:p。

為慶祝明天收假回台北，今晚跟朋友到了間叫「港町十三番地」，去之前朋友就說要帶我去居酒屋high一下，人到現場更發覺這間店實在有fu，特別在這樣的 冷冷天氣裡，窩在昏黃燈光的古日本風味小屋裡，喝溫熱的清酒，來幾串美味燒烤，喝完再續，吃完再叫，席間嘴賤互相吐糟求進步，甚是有fu！

套句朋友說的：「好的酒伴難尋」。有時跟不會喝酒的朋友出門，「點果汁？」嘖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我不敢說我酒量好，只是愛喝而已。最常喝的是啤 酒、調酒、清酒，最喜歡清酒，日本味嘛。這幾天休假在家，幾個晚上陪媽媽看電視吃花生魚乾魷魚絲，然後你一杯我一杯溫手心的清酒，實在暢快！

因為愛海和港口所以取名「港町十三番地」。阿莎力的老闆也跑來跟我們一起喝，席間還唱歌給我們聽，然後人生小語諄諄教誨了一番，我們這些後輩晚生紛紛點頭稱是。還聽到店裡放著中島美雪的歌，也有五輪真弓幾首經典老歌，都是我愛聽的，實在太有氣氛，讚嘆之餘又是好幾杯下肚。

朋友提到，有時別人聽到「愛喝酒」就是學壞，這誤會有點太大。對真正享受喝酒的人來說，純粹就是一種fu而已，某次同事喝到在公司樓下發酒瘋那種，我是從來沒 有過，畢竟喝酒最重要的就是「氣氛」，喝到吐、喝到不醒人事、喝到口出穢言，就一點美感都沒有了。有點茫，臉頰微熱，心跳略快，有辦法穩穩地騎車回家，然 後躺平在床上沉沉地睡上一覺，是最過癮也最完美的人生享受。

時間過得好快哦，明天（其實已經是今天，2/11）就要回台北，實在很捨不得。比較慘的是過年期間大概又胖了幾公斤，褲頭都變緊了，沒辦法，媽媽的手藝太好，然後又跟朋友吃香喝辣，不胖也難。開工後再來減肥吧！

祝大家，開工順心如意。雖然是千百個不情願上班去，但出來江湖走跳嘛，總得賺口飯吃，不是嗎？